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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贺公子他……”
见美人欲泣,先前问她的少年倚在美人榻上,招她近前来:“不关你的事,他尿急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一旁玩六博棋的少年们皆毫不客气地笑了。
一个说:“双楼这话说得妙,把长期与贺灵朝都给损了。”
另一个道:“总归都是他贺家人,一笔写不出两个贺字来。”
“谁说的?贺大帅早分家自立,与主家不和已久。我看啊,长期多半是因为下午贺家的事儿去找贺灵朝算账了。”
“我只听闻贺大帅近十年不曾回遥陵,具体却不甚清楚。”
“你竟不知……”
陆重听着他们说话,让浣声给自己捏肩,阖上眼打了个哈欠。
贺眠是否去找贺灵朝他不清楚,贺大帅与家族决裂之事当年却是闹得沸沸扬扬,宣京士族无人不晓。
人皆道贺易津无情无义,数典忘祖,却鲜有人知其中隐情。
话本里皆是高官将领勾结,吃空饷,喝兵血。西北军倒好,朝廷明摆着打压,主帅赔了裤子也要给兵倒贴。
他蓦地想起五六年前宫宴上的小郡主,睁开眼,捏住眼前花魁的下巴,仔细打量。
“你觉得她好看?”
花魁不明就里,但明白说的是谁,艰难地点点头。
陆重勾起嘴角:“那你觉得你和她,谁更好看?”
浣声微微睁大了眼。
时下有不少人好南风,莫非……
“哈哈哈哈哈。”他笑出了一滴眼泪:“逗你玩儿呢,她是女的。”
再说那头,贺灵朝径自出了镇,直奔镇外十里的山谷。
夜色沉坠,月华如水。
他已五年不曾来此,路线却仍熟稔于胸,马蹄踏着一路清光,停在谷中一座坟茔前。
坟墓修砌得朴素,只有野花野草为伴。碑上刻着:爱妻谢如星之墓。
他翻身下马,于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娘,灵朝来得急,未带你喜欢的花与酒,下次再给您补上。”
“爹和我都好,您不必担心。”
长天旷谷里,回应他的只有风与虫鸣。
他不能久留,说罢便起身,再度疾驰回遥陵东岸。
晓月轩里灯火通明。
整个底层都堆叠满了箱笼屉奁,数十名身着统一褐色短打的伙计正在分类清点。
贺灵朝让卫士们下去歇息,禁卫头领犹豫片刻,被两个亲卫揽着肩膀拖去了对面的客栈。
他一人上了二楼。
二楼宽阔,用屏风与绿植隔出了十来雅间,却只有一间下了帘子。
有着白衣的青年男子等在外面,替她撩起珠帘。
雅间里只有一个人,倚着窗背对她,一头黑发如瀑流泻。
“柳大小姐。”他向着背影抱拳道。
那人回身,一袭织烟锦的轻薄大袖衫,胸前雪肤半露。手里擎着一杆赤金雕花的烟杆,红唇微张缓缓呼出烟雾,模糊了面容。
半晌,才哑着声音道:“停业一天,我可损失了不少银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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