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 70 章 六十七_六州歌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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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顾莲子刚来宣京的时候,住在太后宫里。

  皇宫很大,除了他,还有两个小孩。

  从剑南路跟来的奶娘悄悄指给他看,这个是先乐阳长公主的儿子,淳懿小侯爷,听说已经进学读书;那个是殷侯的女儿,灵朝郡主,也是两个月前才进京的,倒和咱们有些同病相怜。

  他才刚刚启蒙,还不懂什么叫“同病相怜”。消沉了几日,便要去找新的玩伴。

  他看到那两个孩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对弈,急切地跑过去,然而上台阶时却突然摔了一跤,脸朝下倒在棋桌前。

  他忘了宫里尚衣局制的鞋都是翘头的,而非在家里跑跳时穿的露趾草鞋,理所当然地被绊倒。

  鼻头仿佛被压扁了,痛得他哇哇大哭。

  “哭什么?”清脆的童声在他头顶响起,而后有人把他提起来,“别哭了。喂,你是男孩儿吧?”

  “当、当然是。”他用手背擦擦眼睛,看到一张板得严肃的脸,顿时更想哭了。

  “他痛,自然,要哭。”另一道稚嫩的声音说。

  他抽噎着看过去,端正跪坐桌边的女孩儿穿一身石蕊红的宫裙,梳着总角,眉心点着一枚鲜红的梅花印。十分可爱又文雅的打扮,却因面上没有表情,像极了一尊瓷娃娃。

  “我叫,贺灵朝,很高兴,认识你。”瓷娃娃倾身递来一方手帕,“你叫,什么?”

  他被放下来,又抹了一把眼泪,说:“莲子,我娘叫我‘莲子’。”

  “好,莲子。”他看到女孩儿慢慢地眨了眨眼,努力地扯动嘴角,对他说:“把眼泪,擦掉。”

  深棕色的眸子晶莹似琥珀,只笼着他。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依偎在他娘怀里的时光,怔愣半晌,回过神已经抓着手帕半截。

  他赶忙缩回手,胡乱地擦脸,边问:“你为什么这样说话?听着好奇怪。”

  “什么叫奇怪,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。小朝是生病了。”嬴淳懿坐回去,淡淡道:“观棋不语,不想走就安静呆着。”

  他惊诧地睁大了眼。

  贺灵朝终于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:“别担心,很快,会好。”

  从那以后,顾莲子就总是去找他们玩儿,但他从来没见过两人伤心难受的样子。

  小孩儿有时候远比成年人要敏锐,他几乎再也不在人前哭泣。

  直到今日,顾穰生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碎他回家的念想。

  他从宫宴上追出来已是冲动,被惊马摔落也是活该,眼泪汹涌的时候想着反正不会有人看见,放任一场也没什么。

  然而有人来了,还是他第三讨厌的贺今行。

  听到声音的瞬间,失望、愤怒、羞恼争先恐后地充斥他的脑子,恨不能立即叫看到他笑话的人消失。然而当他抬起头,少年人的手掌在他眼前张开时,所有情绪一下子就散了,随之蔓延开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。

  为什么每一次他奢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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